这两人下了马车后,令陶恩培想不到的是,那太平天国的官员操着一口洋文和那洋人说着什么,两人经过陶恩培等人身边时,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个招呼,然后两人便面带忧色,一路说着也进了西王府。
陶恩培又是一脸的好奇,这次还没等他开口,苏冀便道:“陶老,你是不是想问这两人是谁?那位大人是咱们西王府工部尚书徐寿,他在上海墨海书院求学数年,又多跟随李善兰老先生翻译中外典籍,洋文可是说得极为利落的。那洋人我可就不认识了,自从开始修建上海到苏州的铁路,往来苏州和上海之间的洋人可是极多的。”
陶恩培哦了一声,一旁的宋锋坏坏的一笑说道:“那洋人叫什么威尔伯,他到上海的时候,我可是参加了迎接他的护卫队,这洋人脾气大得很,不过他老婆和女儿不错,那肌肤都是雪花白、雪花白的……”
苏冀暗叹此人没救了,三句话没说完,又说道女人身上去了。陶恩培眉头皱起道:“宋队长啊,常言有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女色一道最好适可而止……”
宋锋哼了一声,打断他道:“陶老,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罗嗦了。”说罢便转到一边去了。
就在这时,府中出来十余人,当先一人却是西王娘洪宣娇,宋锋、苏冀两人急忙上前见礼,陶恩培却没见过洪宣娇,旁人引荐了才上前见礼。
那西王娘一身黄袍马褂,头上戴了黄色的风貌,人又长得极为美貌,到让陶恩培不敢直视,只听那西王娘轻声说道:“陶老先生受苦了,小女子带西殿上下同衡阳百姓先谢过老先生。”说罢便盈盈下拜。
西王娘的柔声细语戳中了陶恩培的委屈之处,他忍不住流下泪来,急忙上前还礼道:“不敢担西王妃大礼,老朽失了衡阳,愧对西王重托啊。”
西王娘扶起陶恩培道:“老先生切莫如此说,西王对衡阳的安排一直耿耿于怀,当时迫于形势离开,他就觉得对不住先生,先生殚精竭虑,保全百姓的功劳,大家都是明白的。”
听了这话,陶恩培如释重负,更加泪流不止,西王娘劝了一回后,命人带陶恩培进府先歇息,又告诉陶恩培,西王带着西殿参护去了东郊田庄帮农忙,她这便去寻他回来,让陶恩培先在府中歇息。当下陶恩培便跟着西殿引赞进了王府,西王娘自带人去了。
到了府中,陶恩培仿佛进入了一个陆离光怪的地方,堂堂一座王府,却想一座巨大的衙门一般。随处可见匆匆而过的人,人人手中都是抱着厚厚的文案,人人都是行色匆匆,人人都是有自己的事在忙碌着。
前院的墙上大大的写着“效率、廉洁、奉公、敬业”几个大字,到让陶恩培驻足看了好大一阵。
来到后院一排厢房,第一间内却见适才所见的那徐寿带着几个太平天国官员和几个洋人指着一幅幅的地图互相争执着什么,中文洋文夹杂不清,陶恩培也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但见几个洋人怒目高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陶恩培有些担心的对身旁的西殿引赞道:“他们这般争执会不会打起来?要不要换亲兵来?”
那引赞微微一笑说道:“不必,陶先生有所不知,这些洋人不知我们的礼仪,素来都是这么高声的。西王和西王娘每次都要和这些洋人争执不休的,西王殿下说过,这些洋人认理不认人,只要你的道理是对的,就能说服他们,不管他们多么的嗓门大。”
陶恩培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认理不认人,认理不认人。”
又来到一间厢房外,只听里面噼里啪啦的算盘声音响个不停,只见里面排了十余张桌案,十余名算手埋头打着算盘算着账目。
陶恩培奇道:“西王府中有这么多账房先生么?”
那引赞摇头笑道:“不是,他们这一班房是在筹算铁路的迁界费用,上海铁路要修过来,沿途会占到不少的民田民居,他们是在筹算迁界安民的费用。刚才那边徐寿大人和洋人争论的也是这个,听闻洋人勘定的铁路会占到太多的民田、民居,而徐寿大人带人勘定的线路则可以避过不少民田、民居,但却会让铁路多费些营建费用,因此两边还在争论。两边都在等这边算出到底是迁界安民费少还是营建费少。”陶恩培哦了一声倒也听明白了。
一连十余间厢房都是办公场所,陶恩培这才明白过来,这西王府就是西殿的中枢衙门。
到了最末一间厢房,那引赞吩咐几名西殿参护照顾陶恩培,只说西王府如今用房紧张,只能让陶恩培暂时委屈在这里,稍后西王见了陶恩培后自然会有安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