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物资补给不及时，将士们的疲惫更让李开芳担忧。从年初开始，第一军已经连续作战五个多月，从宁波打到了泉州。李廷钰在福建搞了个乡村结寨自保的策略，很多村镇都有地方团练兵马，在几次大的歼灭战之后，第一军的两万余兵马和五万多乡兵主要的任务还是清缴地方团练势力，保障后勤补给线的安全。就这样，第一军将士们的心力大多都花费在了不停的转战和追击之中，熟悉当地地形的地方团练还是非常狡猾的，第一军的清缴行动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在经过强度非常大的福州战役之后，达到泉州外围之后，李开芳发现将士们都是在咬牙坚持。

李开芳曾今见过为了赶路把自己绑在战马上的骑兵，也见过为了不让自己睡着而不停在手臂上割口子的哨兵，更见过累得脱力的炮兵，其实就连李开芳自己在福州战役的时候也曾经三天没合过眼，他也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好在西王最新的命令及时到来，第三军已经准备入闽，第一军的将士可以到福州休整一个月。

十余天后，李开芳的第一军得到了物资补给，但没有等来第三军，就连将令也变了，西王命令第一军再得到物资补充之后马上返回福州休整，放弃攻打泉州的计划。

起初李开芳很是不解，随后他拆阅了西王给他的密信，上面只写了几句话：“天京二打南昌得胜，东王挟胜令西王娘携幼子入京为质，并令本王入京述职，此趟前去必有凶险，本王已据之。此时东殿兵马在湖州郡外集结，镇江等处也有兵马调动，第三军暂不入闽，转而援湖州郡，和东殿兵马对峙，因此暂时放弃泉州。”

看完信函后，李开芳已经明白了西王为什么会忽然放弃泉州，福建如今大半已经归属西殿，在清军控制之下的福建只有泉州以南的地域，打下福建之后，西王原本计划接着入粤，和天地会义军一道攻取广东，然后就是连接朱红英、何苟贱等部图谋广西，然后是湖南湘军的根据地，接着兵进云贵、四川。李开芳相信只要不出大的意外，西殿太平军完全有可能在两年之内完全拿下整个南中国，但现在却被自己人扯了后腿。

李开芳如今已经被牢牢绑在西殿这条战船上了，他根本不会理会东殿和天京的命令，他和西殿所有带兵的将领一样，只认西王的将令。同时他也是西王的心腹之一，李开芳知道哪一天西王这棵大树到了，他绝对会被自己人干掉，所以西殿决不能倒下。

随着西殿的势力越来越大，西殿和天京、东殿的矛盾也越来越大，西王的生父、养父连同长子一家老小都在天京做人质还不够，如今天京和东殿方面居然连西王娘和刚出生没多久的二世子也要接回天京去，这明显就是不放心西王，更加欺人太甚的是还要西王回京述职。

这次述职可不像上一次那样了，眼下天京四处出兵，北殿在安徽、翼殿在湖北、东殿在湖南北部和江西都占有大片领土，几位王爷现在要粮有粮、要兵有兵，或许东王在打下南昌之后发觉自己联合几位王爷能够收拾掉西王了，所以他决定提前对西殿发难，毕竟西殿的苏褔省离天京实在是太近了。

第一次西王回京的时候，天王和东王没有动西王，很大的原因就是当时东王没有必胜的把握，如今随着地盘的扩大，天京方面实力增强，杨秀清开始有必胜的把握，所以第二次召西王回京，绝对就是要对付西王。

李开芳皱眉思虑了半晌，东殿既然要动手，必然要联合北王、翼王等人，北王也就是个墙头草的人物，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连自己哥哥也能杀的人，一定会很乐意看到西王失势。但翼王这人却是个仁义之人，难道他也是赞同除掉西王的？还有天王的态度，虽然天王不怎么理事，但他绝对是太平天国的象征，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为何东殿如此安排，天王不出来反对？难道天王已经和东王达成了默契？

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李开芳总觉得眼前有什么迷雾般的东西遮住了眼睛，让他看不到事情的真面目，但李开芳总是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李开芳就这么在营帐内走来走去，最后哑然失笑起来，暗骂自己愚蠢，东殿和西殿打起来，最大的受益人其实不是东王，也不是西王，而是那位天王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