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心走后,二人谈谈笑笑,饮了一会,再用了些饭菜,就让人将炕桌撤下。
闲坐了一会儿后,下了炕,在院子里廊檐下看了一会儿雪,那雪花在檐下灯笼迷梦的灯光下飘飘洒洒,倒有别一番情趣。
钟芸便趁兴将那首《雪赋》读了,然后即兴做了一首七言律诗,用个信封放好,打算明日带回去,下回聚会的时候好“交差”。
傅媛却先进了房中,心中还想着太后立妃的事,觉得放不下心,就匆匆写了一封书信,打算明日交给钟芸带进宫去。然后就如常的去洗漱更衣。
待钟芸过去,她已坐在床头看书。
下人伺候钟芸洗漱换衣之后,钟芸便过去,看了看傅媛手中在翻的书,是本《论衡》,就笑道:“也就是你,天天看这些,我倒不曾听过还有哪家的闺阁书房中尽放些《通鉴》《论衡》的。”
傅媛也不辩解,笑着收了书,往里头挪了挪。
钟芸便钻进了被窝,与傅媛并肩坐着说道:“怎么不看了?我就是想不明白当年秦伯父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一个闺女,从小就当儿子教养了,尽学些律法通论,治国理政的东西。学得再好你也不能去考状元,再看看你至今连块像样的帕子都没绣过。”
“就是闲来看了本书,倒被你说了这么一通,下回我去你家,可要找伯母告状的。”傅媛笑嘻嘻说道。
“要不是我与你差了三岁多,我还真以为我俩是抱错的,也就是我娘,看了你写的那些混话,还夸你有经纬之才。”钟芸似有些埋怨的说道。
“伯母是我真知己。”傅媛笑着将钟芸拉进被窝躺下,道,“你也不吃亏,我娘那一手针线功夫,我这嫡亲的女儿是一点也没学到,全教给了你。你是没听过我娘在家时是怎么夸你的。”
说起傅媛母亲,钟芸心中不免难受,叹道:“幸好当初你家蒙难之前伯母先已去了,也不用看秦府那般光景……”
说着,二人皆叹息不已,一夜无话,就这样睡到天亮。
第二日,二人一早去给老太太请安,又陪老太太聊了一会子闲话,在那里吃过了早饭,傅媛才将钟芸送到了内院门口,二人携手叙了几句道别保重的话,傅媛便悄手将一封书信压到钟芸手上,钟芸会意,不动神色的收进了衣袖,就上了软肩舆,抬到林府大门外,换了马车回府去了。
又过了一日,沈府果然送来请柬,沈梅贞办了一个闺秀中的消寒会,请傅媛两日后过去。
傅媛当即又发了两封书信,一封差人送到了梅子昱府上,另一封则送到了沈从仕手中。对于太后要为皇帝立妃的事,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处境,还是为了情同姐妹的皇后。她也要有所行动才是。
话说另一头,钟芸回府之后,看了傅媛的信,上边写着托她转交给皇后,便事不宜迟的换了一身衣裳就入宫去见了皇后,直到报了午牌之后,才回钟府。
到了消寒会前日,傅媛先命人包好了那幅已让人裱好的《醉梅图》,想到这几日沈梅贞的远方表妹正在沈府做客,毕竟是头一次见面,就又从库中挑了两件精致的文玩带上好做个见面礼,分别是一只镂金博山青玉炉和一方沉水香玛瑙印章。
第二日,傅媛一早起来,琴香和焌儿就在屋中服侍,琴香在傅媛的衣柜中翻了又翻,才找着一件红缎子压金丝天马皮蟒裙,拿到傅媛面前道:“小姐也该做几身艳丽些的衣裳,看看这一柜子,虽都是上好的,但一眼望去不是青灰就是素白,总是单调了些。”
傅媛笑着接过蟒裙,不想拂了琴香好意,就道:“在佛堂住了几年,倒已经习惯一身素了,罢了,今日出门,就穿的热闹些吧。”
琴香随即也弯起了嘴角,又去挑了相配的耳环头饰,珠璎珞索。焌儿便在这时侍候傅媛洗漱。琴香挑好之后,就仔仔细细的将傅媛装扮起来。梳妆完毕,琴香又看了外边的天,挑了一件月牙白缎绣水貂披风给傅媛披上,另外又包了一身衣裳与配套首饰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待一切准备停当,琴香与焌儿扶着傅媛上了香车,拉到外面家人套上了马,便先转头去了一趟梅府,然后才往沈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