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这晚出门游玩之人众多,这里又不算是太过隐蔽之地,所以很快就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李毓正常情况下应该还在“养伤”,不能出现在人前。
贺林晚迅速收拾起了有些凌乱的心绪,对李毓淡声道:“你该走了。”
李毓看着贺林晚,他也不说话,就用那样深沉温柔的目光将她注视着,直到贺林晚被她看得有些恼了,他才突然轻声道:“我会做风筝。”
贺林晚闻言愣了愣。
李毓似乎笑了笑,语调轻缓而温和:“很久以前,某个人说想要放风筝,又嫌弃丫鬟买回来的风筝太丑,我便答应亲手给她做一个。年少的时候总以为自己为了喜欢的人可以无所不能,但是事实上第一个风筝做出来的时候样子虽然还算好看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贺林晚似乎也被他的话引起了回忆。
她也还记得这一段,不过当年李毓说过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风筝的事情了,他以为他早就忘记了。
“一个飞不起来的风筝我怎么敢拿去送给她?于是我找了个做风筝的匠人,每日跟着他学。挑竹子,削竹篾,扎风筝,画风筝,都不假手他人,我学了月余,终于能做出来一个完美的风筝了。”
贺林晚垂眸问道:“那你把你的风筝送给她了吗?”
李毓只是看着贺林晚笑:“等我拿着我的风筝去找她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贺林晚一怔:“李毓……”
李毓打断贺林晚,眼中有着深不见底的温柔:“我只敢把最好的捧到她面前,因为在我心里只有最好的才配她。”
贺林晚看着李毓,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明明她并不是一个口拙的人,可是她硬是找不出半句合适的话来。
李毓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他抬手揉了揉贺林晚的头,轻笑道:“所以忘掉那盏并不如何的孔明灯,恩?”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毓收回手,转身离去。
贺林晚泄了气般地靠在树干上,看着远处城内的灯火出神。
“姑、姑娘?回去吗?”一不小心听到了大半的春晓提心吊胆地站到了贺林晚面前,生怕自己会被灭了口。
贺林晚回过神来,看向春晓。
春晓一个激灵,对着贺林晚赌咒发誓道:“姑、姑、姑、姑娘,奴婢刚刚什么也没有听见!真的什么也没有听见!”
见贺林晚不说话,春晓立即又伸出一根小指头补充道:“就算不小心听到了那么一丢丢,也很快就会忘记了!睡一觉就不记得了!”
贺林晚淡声道:“回去吧。”
春晓跟在贺林晚身后,可总是忍不住偷偷地瞧她,忍了半天,春晓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小声问道:“姑娘,您以前跟世子认识?”
春晓是实在想不明白才冒死相问的。想她春晓身为卫氏最信任的陪房嬷嬷的侄女,从学会了说话开始就跟着她姑姑李嬷嬷学规矩,七八岁开始就到了大姑娘房里当差,算得上是跟大姑娘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她怎么不记得自家姑娘跟那位世子爷有过一段不可言说的过去?春晓觉得自己今日若是不问出来,她整个余生都没有办法好好睡觉了。
贺林晚冷笑道:“你不是听到也很快会忘记吗?”
春晓尴尬地笑笑:“这不,这不还需要一点点时间么?奴婢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忘了!所以姑娘,您放心告诉奴婢吧!免得奴婢总是惦记着惦记着,就,就忘不了了!”
贺林晚似笑非笑地看了春晓一眼,春晓瑟缩了一下,贺林晚淡声道:“他说的是他与别人的故事。”
春晓将信将疑:“那他为什么要跟姑娘您说这些?”
贺林晚沉默了一瞬,抬头看了看天,及其不负责地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月亮太亮了。”
春晓震惊地长大了嘴。
虽然春晓对自家大姑娘的话向来的当成圣旨来盲目信任,但是她自认为自己也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不能接受自己如此严肃认真的问题就被这么打发了,于是鼓起勇气冒死质疑:“姑娘,您是认真的吗?”
贺林晚瞥了她一眼:“不然呢?你自幼就跟在我身边,我跟他有没有过交集你不知道?”
春晓想了想,觉得自家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她还记得姑娘与那位世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情景,两人也不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这么想着春晓就信了,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嘀咕道:“真是因为月亮太亮了?这位世子真古怪……”
正在这时候,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沿着护城河往这边走来,贺林晚看到他们身上的服饰,想了想带着春晓拐到了暗处。
春晓正觉得莫名,就听到了那两个侍卫的对话。
“还是没有,我们先回去向殿下复命吧。”
“不是有人看到贺家小姐往护城河这边来了吗?”
“或许是与我们错开了。”
“那我们再回头沿着来路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