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项章急忙绕过去查看,看清那人后,更是觉得五雷轰顶:“夫人呢?夫人在哪里?”他们家人怎么会刺杀忠国夫人,怎么会!
项章急忙向大殿而去:“小七,小七……”
“侯爷,夫人她……”梅姑姑泣不成声。
项章眼前发黑,若是皇上认为他们家欲杀忠国夫人刺激皇上就全完了,项章直接向内殿而去。
只见皇上的刀架在太医脖子上,他儿子蹲在床边目光涣散,小七胸口扎着一把断刀。
“拔刀!”明西洛不容反驳!
项章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慌忙向前,瞬间跪下去,拿开皇上握刀的手:“皇上,先让太医拔刀——”乍然看到床上的画面,扔下皇上跪行几步,凑到床边,将手小心地放到忠国夫人鼻下。
项逐元眼睛死死地盯着父亲。
项章随即如释重负。
项逐元也像活过来一样,慌忙抓住心慈的手。
项章像没注意看儿子,才敢起身走过去:“皇上,夫人的身体要紧,先让太医救夫人。”
周太医宁愿侯爷不说话,刀拔出来,全看天命,现在夫人也只吊着一口气。
项章只知道不能拖,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快,否则定然拖垮皇上:“皇上,我们先出去,您在这里会让太医分神,玄简,你也过来!”
项逐元微丝不动。
“玄简快过来!”万一忠国夫人有个三厂两短,他们家此刻不跑更待何时。
项承也跑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疯了一样冲过去:“心慈!心慈——”
项章急忙去抱五弟:“你干什么?”不够乱的:“你现在不能碰她,她身上有刀,你稍微动她一下就会出大事。”
项承不管不顾:“心慈——”
项章死死地抱住他,不让他寸进。
“皇上!”
明西洛将项逐元、项承都脱了出去,目光直直的看着所有太医,仿佛没有灵魂一般:“拔刀!”
说完走了出去!就如平常般冷静。
周太医却听出了肃杀之气。
项承守在门前,整个人都在恍惚:“我要看看心慈,我要看看心慈……”
项章拦着他却看着儿子:现在走!赶紧走!
项逐元呆滞的纹丝不动。
项承瘫坐在地上。
“心慈她从小……”
项章捂住项承的嘴,不让他说出任何刺激皇上的话,又急切的看项逐元,希望项逐元与他一起将项承拖走,他们永远离开梁国!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项逐元手上带着血,就那么坐在那里。
明西洛看起来正常的多,但也只是看起来,现在他必须稳定大局!
宋子宁像没有灵魂一样跪在门口,如果他再谨慎一点,如果他当时没有离开。钟离长禄绝对没有机会。
申德站在殿外,看着碧蓝的天空,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今日他当值,但谁能想到项世子送来的人会有问题。
他们都在夫人几步之外,一个月的相处,让他们对钟离长禄十分熟悉,出于对世子的信任,谁都没想过钟离长禄不对劲,而钟离长禄当时又距离夫人太近。所有人都没有机会救驾。
说到底,是他们疏忽大意,死是必然。
长安匆匆忙忙跑回来,身后跟着宝郡城知名的外科圣手。
宝郡城的大夫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完全分不清在什么地方,诚惶诚恐就要贵。
明西洛没给他们请安的机会,直接将人扔了进去:“一刻钟后,朕如果没有看到你们动,你们就去死!”
门再次关上!
太医一脸苦相,生无可恋,动就是死,谁敢承担拔刀的风险,可不动也是死。
“周兄?”
周太医的目光热切的看向新进来的人。如果是以前,他定然信不过这些大夫,他们太医院每个人都师承大家,在宫中研习医术多年,又因为伺候的人尊贵无双,医术学得精湛精妙,怎么会让外人比下去。
可现在不同,他急需有人身具特殊才能、有众多独家妙方,只要能将床上的人就过来,就是让他叫师父都行!
几位太医瞬间给民间圣手让开一条路。
几位大夫看到床上的情形,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
“能不能拔刀。”
结果并不让人乐观。就如几位太医已是医学界翘楚,短短的时间内,指望长安一抓就能抓到个中高手,还不如相信太医。
何况夫人现在的情况只要不瞎都知道,十分危险,没时间再等神医。
后来的几位大夫也不是傻子,看看外面的人便知,此人定然身份特殊,治好了,有赏,治死了,死罪,顿时,没人再敢上前。
周太医就知道不能指望谁,深吸一口气:“我来吧。”
钱太医道:“还是我来吧。”他最不济是外伤大夫,比他们熟练一点。
周太医没有推辞:“那好,你来,我打下手。”
钱太医觉得周太医就等他这句胡,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上是最优选择。
止血药草、银针、羊肠线、油灯一一摆放整齐。
钱太医手放在仅留的刀刃上,为了手感,没有任何阻隔:“粗糙缝合,只求速度。不求技术。”
“知道。”
“准备好了吗?”
“你快点吧。”
“先封穴。”
“可万一!”
“封穴!”死马当活马医。
片刻,忠国夫人身上所有穴位扎入银针,为缝合心脏上的伤口创造时间。
“准备。”
钱太医的手再次握在刀柄上。
孟太一手里的针已经穿好。
……
殿外,项逐元、明西洛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项章所有落在儿子身上的目光都成了徒劳,他才隐隐觉得不对。
整个雅棠殿的大厅内,此刻连一丝哭声都听不到了,静的悄无生息、落针可闻。
项章看着项逐元,脸色慢慢冷下来,他有无数疑惑,却不能发出一点声响,唯恐成为皇上这时候缓解压力的亡魂。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慢慢偏西,大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谁也不排除里面的人畏罪自杀、或者不敢出来。
长安也不敢去看,唯恐自己成为报丧的人。
宋子宁觉得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刀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
明西洛不明白,他和项逐元在干什么,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他不是将她安排的好好的吗?
项逐元更恨自己,虽然只是匆忙一眼,死了人满头是血,但那是钟离长禄。他千挑万选的人。
是他要杀小七,就是他自己亲手将凶手送到她面前,她才会毫无防备。
是他害了小七,他为什么要送人进来!
明西洛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长安怕出问题,悄悄让人去抱太子殿下,如果忠国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长安咬咬牙,至少有太子在。
芬娘不断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只要女儿没事,只要女儿没事……
林无竞赶了回来,一脚踹在申德身上,被孟瑞勇拦了下来:“太医都在里面。”
所有人刷的一瞬看向林无竞。
秦姑姑、长安等人都殷切的看着他。
只有皇上、项逐元一动不动。
项章的视线几乎洞穿项逐元,甚至逃亡一事都忘了,就这么盯着他,仿佛遭受巨大打击!手里却还压着项承。
林无竞一步步向紧闭房门走去。
此时,周太医喜极而泣的冲了出来:“夫人,夫人还有呼吸。”
这算什么说法?但在场的人无人关心,明西洛、项逐元全都冲了过去。
林无竞拨开所有人紧跟其后。
钱太医又兴奋又害怕,又嘚瑟又颤抖的拦在床边:“都安静,安静点,不要上前,不要打扰夫人,夫人现在需要静养,绝对安静,不要惊了夫人气血。”刚开穴,夫人的恢复期会非常慢,刚刚那么久也是再等夫人有没有损伤,否则皇上大悲大喜,他们死的更惨。
但至少伤口缝合,一个时辰过去了,夫人依旧有气息,这就是第一阶段的好消息。
幸好,老天保佑,夫人挺过来了,钱太医瞬间觉得自己容光焕发,可以小小指挥一下皇上,但后续如何,还要再看。
明西洛丝毫未生气:“朕,只靠前一步。”
“我也只是看看。”
项承指指自己。
林无竞站在一旁,被血刺伤了眼睛。
芬娘已经到了门边,泪流满面。
秦姑姑紧紧抱着她。
项章看着儿子,就这么看着与皇上站在最前面的他,他知道儿子与心慈关系不错,但没想到……
钱太医让开一步:“小心些,轻一点。”
明西洛与项逐元同时向前,躺着床上脸色苍白,仿若没有气息。
“皇上试试。”
明西洛小心上前,手指颤抖的放在她鼻翼下,轻的不敢触碰她其她任何肌肤,只是静静的等着。
他待了很久,感觉到一阵细的几乎探查不到的气息,激动地收回手,紧紧攥住,红了眼眶。
项逐元突然间……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她:只要你醒来,你说的话我都答应你。
项承只要女儿:“心慈……”
长安已经把所有人不相干的带了下去,项承不走,他也没有免强。
项章被‘送’了出来,可他儿子没有,为什么他儿子没有!
林无竞站在床边。
明西洛不敢看他,是他一次又一次将林无竞调走。
项逐元更不敢开口,是他找的人伤了心慈他有何颜面说话。
林无竞声音很低:“夫人没事了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的人,曾经看了无数次,仿佛一夕间就憔悴下去的人。
“现阶段……还好。”
“刚才周太医说,让我们不要都守在这里,夫人需要静养,今晚就我守在这吧。”
两人都没动,却也没人反驳林无竞的话。
“明晚换皇上,后天换项世子,微臣知道,两位都惦记夫人,但还是听太医的。”
“……”
“……”
“两位都不愿意,也是,两位什么时候在乎过夫人想要什么,都想着你们的想法有没有达成。”
“……”
“……”
林无竞再次看向两人。
明西洛最先起身:“我在外面休息。”
项逐元也起身:“我也在外面,有什么事说话。”
项承不动,项心慈是他后半生活着的唯一动力,可他的女儿却这样躺在这里。
林无竞站在床边就这么看着她:“我回来晚了。”因为皇上的关系,他有段时间没好好看她了。想不到再见却是这个样子:“我去打点水来,平日那么爱干净,你醒了该生气了。”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
林无竞眼睛通红,眼泪要落下来又生生忍住:“不说话当你答应了。”他也有错,如果他早一点下定决心,不要想着渔翁得利,他应该率先劝服皇上。
林无竞转身的时候险些踩到项承。
看两人都像没有看到对方一般,各自忙碌各自的。
项承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像被人掏空了一样,太医说只是现在没事,以后呢》芬娘去了,芬娘留给他的孩子成了这个样子。
他这一辈子在过什么?所有想留不住、守不住、护不了。
为什么所有不该走的人都要离他而去,芬娘他晚了一步,现在连孩子也保护不了,偏偏他自己,最不重要的他自己却还活着!
他还有有什么立场,说是心慈的父亲,有什么脸面面对心慈。
项心敏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先给大姐磕了头,才去拉父亲:“五老爷,地上凉。”
项承好像听不见,目光呆滞的看着床的方向,好像上面的人是他唯一的理想,活下去的所有动力,失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五老爷,地上凉……”
林无竞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但他等了很久,他都不动一下,无奈的绕过去,给心慈擦擦脸。
项心敏看眼大姐,再看看父亲,虽早就知道自己等人不重要,此刻真切的体会到自己多不重要,依旧伤怀。
但项心敏随后想开,她怀孕了,父母、丈夫,她不奢求,唯一更她相连的还有孩子,至少孩子很长时间都需要她,她也还有帝安,她并不是人人不需要,觉得可有可无。
“地上凉,铺个垫子吧。”
房间内一片静谧。除了淡淡的血腥味,风声都弱了下去。。
……
宝珠山庄一夜间陷入诡异的氛围里,皇上从前些天的暴躁易怒又恢复到万事平静无波的地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往往一个事件要说好几次,皇上才会给一点回应。
皇上和项家的事突然不了了之,皇上甚至恢复了项二老爷的官职,随人不是以前的正四品,但是恢复了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