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队骑兵反身结阵,长枪斜斜前指。
后方,箭雨如瀑。
铁慈不敢再轻易瞬移,还没看见飞羽,不知道之后还需要多少耗费,她不能现在就真力使用过度出岔子。
箭雨扑来那一霎,她下马,贴着马腹,嗖地一下钻入对面骑兵阵中。
骑兵阵却已经有了对付她的办法,前方骑兵下马,收缩在一起结成人墙,完全不给她任何夺马控人的机会。
人墙密密麻麻,人墙之后的骑兵,长矛在空中下了一片雪雨。
为今之计,似乎只能硬闯。
但这么多人一个个打过去,等到了那马车前,大罗金仙也要力竭。
万军轮耗,向来是高手杀器。
……
半空中丹霜忽然看见了被抓过去挡在将领面前的人是谁。
她下意识伸手,似乎想要挽回那电射的箭。
但是去箭难挽,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足可以断金切石的渊铁箭携着杀气和冰风,所经之处人们的发顶不断被削断,腾起一片片小小的黑雾,转眼便到了慕四身前。
“不!”丹霜的叫声撕心裂肺。
慕四的头却在这一刻猛地往后一撞,撞上老者抓着他的手。
老者发出一声惨叫,手上多了一个血洞,手一软。
慕四掉落。
下一瞬渊铁箭擦着他的头皮,撞上了老者胸前的铁甲。
铁甲在渊铁之前如纸糊,护心镜瞬间碎裂,一截深黑色的箭头糊着血肉无声穿出了老者的背脊。
余力未尽,将那老者生生撞下了马。
慕四不知何时手上绑缚已解,侧身坐在马上,策马便往丹霜的方向冲。
他发间染着血,一点青蓝色幽幽闪光。
那是用渊铁做的束发冠,却有一个尖锐的凸起,平日里凸起对着自己的发髻,在需要的时候,转出来,就是可以伤人的利器。
可以伤人,却不能杀人,为了不引人注意,凸起很小,造成的伤口深度不够,很难形成致命伤。
是在孚山的时候,慕容翊硬送给他的。
慕容翊制造这件发冠并给他的时候,就曾说过,这件不能作为武器,只能在某个关键时候,作为出其不意的攻击物争取时间所用。
他不知道主子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不是预见了后来的变故,才给他预留了这最后的生机。
他被抓获后,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被收走,只留下了这最后一件不起眼的发冠,看起来就是个铁环,无人在意。
他有很多次想用,但最终没用。
他忍到了今日。
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时机。
前方,丹霜的泪瞬间涌出。
她拍马,身形如箭,带着火一般的血骑,冲向对方的阵型,冲向慕四所在的方向。
“杀!”
……
辽东骑兵在眼前层层堆叠像瞬间垒成高墙。
铁慈忽然伸手在身上一划。
指尖一点明光。
她着黄金铁甲,薄薄甲片都是精铁所制,这一划之下,便有一道细小电光顺着甲片蜿蜒而下,所经之处,黄金甲更生灿烂明光。
这一刻笼罩在细微电光下的她,简直不似人间气象。
辽东士兵见识少,看得目瞪口呆。
趁着这一怔,铁慈毫无技术含量地撞进了人群。
就真的是撞,埋下头,砰地一声,黄金甲已经接触到了最前面一个士兵。
那士兵啊地一声大叫,低头看见那细白闪光已经到了自己身上,而自己身上铁甲发出噼啪之声,浑身一阵发麻。
骑兵也着半身铁甲,金属过电,转眼他也成电人。
而骑兵们为了阻挡铁慈,彼此贴得极其紧密,他过了电,身边人立即也过了电。
转眼铁慈面前就倒了一片。
她冒着金光,所经之处,电光如蛇闪耀游走,人们纷纷大叫倒地。
到最后无人敢靠近她一尺之地。
转眼间铁慈突进十丈,如尖刀剖开密集人墙。
如果从上空俯瞰,便见金色人影如电锯,哧地一声,电光四散,人群如花绽般散落。
后头掷矛的骑兵们张大嘴,人人如在梦中。
铁慈已经到了近前,身上电光也逐渐消散。
她看一眼那两辆马车,大概还有五十丈。
她跃上最前面骑士马头,一脚踢断他的枪和手。
骑士栽了下去,铁慈落在马背上,面对泱泱大军。
她伸展双臂,双臂一振,护腕脱落,竟然是双剑模样。
她执双剑,在马上步行,从一匹马的马头跳到另一匹马的马头,居高临下,大开大阖,金色的双剑舞成流动的天河,所经之处,枪矛尽折,无数骑兵虎口崩裂栽落马下。
毫无花巧的武力,反而更令人恐惧。
过多的撞击,双剑出现磨损,铁慈反手一插插回肘下,又是一对坚硬护腕。
她伸手到肩后,这回变戏法般抽出一根长鞭,甲片如鳞覆盖长鞭,迎风一抖便笔直,一鞭抽出去带飞一片。
鞭子声响脆辣,三鞭下去面前空了一片。
她又冲前几丈。
人群再次涌过来,不方便用鞭子的时候,她反手一甩,鞭子斜斜从肩后一直缠到腰部。再次和金甲浑然一体。
有十数柄枪攒刺而来,她一低头,咔咔两声,掰下腿上两边的护甲,落在手里,竟然是两个精钢铲。
她连精钢铲也会使,点、撬、拨、拍、铲……精钢铲铲断无数骏马的腿,也铲掉无数骑士的脑袋,鲜血沿着那一条金线不断向前泼洒,落在地面上再被无数纷乱的靴子和马蹄踏入软泥,那一片土地成了淡淡的粉色,一路开出荼蘼的花。
她一路向前。
一身金甲变幻无数武器。
无人能够阻挡她的脚步。
在鏖战的间歇,她越过枪林刀雨,目光穿过冰冷的铁黑色大网,寻找前方的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