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忙唤来李晔询问,才知道接过诏书后,李息就策马回五原城了。
守边迫切,说之亦不通,卫青也就不多问了,指不定是他有事缠身。
韩安国喝了些酒,毫无睡意,便打了个吹欠道:“今夜月色尚好,将军不妨与下官到帐外一叙?”
“就依使君的。”
两人刚出帐,就有卫士跟在左右,亦步亦趋,卫青转头吩咐道:“这是在营中行走,你等不必随得太近,本将要与韩使君说话。”
皎洁亮白的月光柔柔地洒在战后的草原上,远处黝黑的丘陵背后偶尔传来马的叫声,那生硬的,似乎又带着哀鸣的节奏在静夜时刻传得很远。
这时,从帐篷里传来军士们香甜的鼾声,疲劳加上酒劲使他们在梦中回到了故乡。
几万人中有数千人因劳累而发出鼾声,一齐涌之,有如惊雷。
但常年累月在军中,众人也是笑了笑,心照不宣,不以为意。
此刻依旧,值更的哨兵鱼贯地穿梭在帐篷之间,警惕地巡视着一切。
“现今河南地已经收回,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陛下已恩准了下官的奏疏,决定在河南地设置朔方郡,并且要苏将军在河水南岸筑朔方城,估计诏令在不久之后,就会到达。”
“陛下深谋远虑,这样就彻底断了那白羊人复国的念头,妙哉!”
韩安国却显得并不是太高兴,望了望远方的山峦道:“关于设郡,朝中有不少人都无法理解,颇有微词啊!”
“都怎么说吧?”
“举个粟(例)子,汲大人就有不同的看法,他早就放言,认为河水宽阔,水急浪高,涨落无常,朔方濒临河水,水患不断,于此筑城,弊大于利,此为其一。
因河为固,山东诸郡漕运困难,通行有失,此为其二。
朔方地广人稀,筑城劳力缺乏,百姓迁移,废了农事,此为其三。
大汉若欲徙十数万众筑城,必为劳民伤财,此为其四。
还有公孙弘大人甚至认为,我朝目前最要紧的是内实府库,外固边塞。
倘若因筑城造成府库空虚,乃得不偿失之举,都以为不筑为好。”
“怎么会这样?”卫青有些难以置信,汲黯会站出来反对在朔方设郡。
这些理由看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不过是目光短浅罢了。
卫青一点也不认同。
“若非下官与诸将,力排众议,恐怕议事是不会通过的。”
说着韩安国的声音便激昂了:“难道要我汉军将士浴血得来的国土重新沦丧么?下官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可笑至极!”
卫青没有接韩安国的话,在没有弄清事情原委之前,他与姐姐个性一样,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觉得这些在陛下面前说的话都是光明磊落的,似乎没有私心可疑,而且他一向敬重汲黯的为人,即便是他曾经数落过自己。
走走停停,天色己然不早,卫青便道:“夜深天凉,大人还是早些回帐歇息,明日在下就带大人到各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