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午膳时,公孙弘也只是喝了几口米粥,就昏昏沉沉地上榻睡着了。
只觉得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牵着,迷迷糊糊地进了梦乡。
一两个时辰后,他冥冥间听见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呼唤,于是他睁开朦胧睡眼,面前却是府令和夫人。
他们说宫里的包公公带着太医来了,现正在客厅等候呢。
皇帝没有忘记老夫!
心中高兴极了,公孙弘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就立马要丫鬟伺候更衣洗漱……
吩咐的话,还未落音,就听见了室外一个尖细的嗓音传了进来:“公孙丞相有恙,还是不可轻动,咱家嘛,进来就是了。”
一进到内室,包桑开门见山地说道:“陛下呢,是要咱家和太医来探视丞相了。”
这么好……
这公孙弘乳有些惶恐不安,挪动着身体向榻边倾斜,连道:“老夫衰朽之身,蒙陛下惦念,不胜惭愧。”
太医为公孙弘详细地诊了诊脉,又看了舌苔,然后才诊断道:“丞相的病,乃出身心急气郁,肝火旺盛,火伤脾脏,故而肢体沉重。
这个……所谓心归木,心急而生火,致使肝气郁结,火盛而伤金,故而脾胃不适。”
开了几剂药后。
夫人请太医到客厅用茶,只有意留下包桑与公孙弘说话。
包桑便捧出刘彻的书札给公孙弘,轻笑着说道:“陛下的话都在这上面写着呢,丞相自己看看吧!”
闻言,公孙弘便直接展书拜阅,先还比较平静,看到后来嘛,便讷讷自语道:“真是愧杀臣也!愧杀臣也!”
循声看去,就见公孙弘满脸潮红,两眼发热,眼圈越来越红了。
然后接着,就听见他声音发颤地念道:“君不幸罹霜露之疾,何恙不已,乃上书归侯印,乞骸骨,是彰朕之不德也。”
刘彻很给力,
好一番雪中送炭……
这时候,公孙弘再也无法在榻上安卧了,他翻身下榻,就跪在了地上。
他朝着未央宫的方向,揖首跪拜道:“陛下折杀微臣了,微臣有疾,怎么敢当得起堂堂天子的自责呢?”
然后公孙弘读到“今事少闲,君其存精神,止念虑,辅助医药以自持”时,感动就上来了,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而匍匐在地。
“臣有罪啊!陛下……”
刘彻虽然没有在场,但也能预料到这种情况,因为这些个老臣,比之后世,是更为忠心、诚恳。
在场的包桑听得出,公孙弘的哭声里带了多种情感和思绪。
是感动,也是惭愧,是自责,也是痛心,反正是五味杂陈。
刘彻丝毫没有怪罪他,反而把他患疾归之于自己的“不德”,刘彻不但派来了太医,还送来了酒、帛等,刘彻在书中说今事少闲,可他明明知道“淮南王案”结案在即,立嗣大典一天天临近。
眼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呢?
包桑很聪明,没有上前劝慰,只任凭公孙弘借痛哭排解心中的郁闷。
等到公孙弘哭完之后,这才发现了包桑还待在身边,根本就没有回避,他几分赧颜。
为什么要回避呢?
这些真情流露,
包桑是会转述的……
公孙弘也是不好意思道:“老夫刚才情之所至,失态了,请公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