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亲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且不说刘裕一心读书不宜分心,退一万步,就算要定亲,也得看看那家的姑娘是个什么家世人品模样。族长说的这个女娃,刘景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女娃娃本人是啥样,刘景不知道,但族长那妻弟,年纪一大把了整日胡混,养的几个儿子都是好吃懒做的,有其父必有其女,想必那女娃娃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说,能想出阻拦自己家迁坟这损招来问亲的,定不是什么好货!
刘景态度坚决,一点不松口。族长大怒,道:“我好歹也是刘氏一族的族长,由我做媒人,还不够给你家体面?”
刘景冷笑道:“我家裕娃兄嫂健在,不劳族长费心张罗婚事了。您还是先想想你家幺儿娶媳妇的事!”
族长家的幺儿自小被宠上了天,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眼瞅着都二十了,十里八乡没一家人敢把闺女嫁给他,正是族长的痛处。
族长气的胡子一撅一撅的,拍桌子站起来,道:“刘景!你想迁坟?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刘家村的地盘我说了算,哼哼,到时候你敢迁坟,迁到哪我就去哪挖,万万不能让你坏了村子里的风水!”
刘景不傻的,自然知道风水只是借口,逼自己答应亲事才是真。
刘景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也拍桌子瞪眼:“裕娃的亲事,你想都别想!”
“你!你!你个不孝子,不想给你爹娘迁坟了?”族长指着刘景骂道,“瞧你不就赚了点小钱,发达了就不认祖宗了?你爹娘那破坟地你好意思就那么破着?”
“哼!我若是答应了这亲事,把亲弟弟往火坑里推,才是不孝!”刘景拂袖而去。
刘景回家,张兰兰瞧他一脸不快,夫妻两个房中说话,刘景将事情同她说了。
张兰兰叹了口气,没想到族长竟是那样的人,拿迁坟之事为难人,就不怕雷劈。
“看样子,是迁不成了,唉。”刘景叹了口气,对此很是介怀。
“那老匹夫不过趁火打劫罢了,莫要为他生气。”张兰兰安慰道,“要不这样,咱们另外去城西的山上买一块地,把坟迁到城西去。城西买下的地就是咱们自家的,不在刘家村范围之内,那老匹夫想管也管不着啊。”
“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兰妹聪明!”刘景眼睛一亮,胸中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刘景先前只想着把坟迁到村子另一块地重新安葬,压根就没想过出了刘家村另外找地方。前朝战乱至今不过三四十年,刘景祖父祖母在战乱中去世,早就不知道葬在哪里,其余刘家村中的人不过是亲缘较远的亲戚罢了。整个村落形成不过三十四年,还没有建造成规模的刘家祖坟,都是各家安葬各家人。
刘景这支,所谓的祖坟就只有刘景的爹娘而已。而张兰兰的父母是逃难来了,连亲戚都没有,更别提祖坟了。
徐州城西有山脉,风水极好,许多有钱人家都在城西山中买了地,安葬家人。如今刘家有钱,买块地不在话下,葬在那景色好风水好的地,比葬在刘家村要强的多。
“不光要买地重修坟墓,迁坟的时候还要请高僧做法事。”张兰兰补充道,“你我爹娘辛苦大半辈子,生前不能享福,死后叫他们住的舒服些。”
“好好,都听兰妹的。”刘景眼角有些湿润,抱住媳妇。
晚饭十分,刘景宣布了买地迁坟的决定,一家人及其支持,刘裕自告奋勇要亲手写墓碑。如今刘裕的字是学堂里最好的,就连章槐先生也称赞他写的颇有风骨。刘裕一片孝心,自然要成全他。
既做了决定,刘景张兰兰这两个行动派立刻准备了起来,刘景又将那风水先生请了回来,去西郊看了一遍,相中了一块地,谈妥了价格买了下来。西郊卖地的大多数都是做的坟地买卖,从卖地到修坟一条龙服务,只要付得起钱,连另外找工匠修坟的功夫都省了。
张兰兰同刘景去看了几次,选好建造样式,又叫风水先生看了看,确定这地极好,样式选的也极好,葬在此处定能福泽后人。
而墓碑则是由刘裕亲手所写,交给匠人雕刻。刘景爹娘的坟头和张兰兰爹娘的坟头并排,离的并不远。两人都觉得张兰兰父母既然没别的亲戚,就同刘家人葬在一处,好叫二老有亲家陪伴。
小石头听说了刘家要迁坟的事,便将做棺材的事包揽了下来。选了最好的木料,亲自做了四口棺材,连边边角角都打磨的异常精心。这是小石头师父兼恩人父母和岳父岳母的棺材,自然无比用心。
选址买地修坟造棺材,足足花了两个月的功夫,已到了春末夏初的时节。
迁坟那日,刘景从庙里请来一位高僧,带了六个小沙弥做法事,还有专门迁坟收敛尸骨的匠人,并一队十二个抬棺材的人。两辆马车拉着四口沉甸甸的棺材,和尚们坐一辆马车,匠人同抬棺人坐一辆马车,刘家人坐一辆马车,小石头也带着铺子里的伙计来了,自带一辆马车。一共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往刘家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