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爱得空瞥了一眼,脸上职业性微笑凝固,苦大仇深看了一会儿。
钟庆丰没理会那店员,眼风也正飘飘看过来。
宋林爱哪里是他对手,招架不住,索性别过视线不看他。她宋林爱还从没被哪个男人如此威慑,连对视都得先败下阵来。
顾客买下这件衣服,连带之前选定衬衣,让宋林爱去开单子刷卡。
钟庆丰高大身姿往店中一站,也不说话,搞得之前问过店员都没办法。
只礼貌说:“那您慢慢看。”
这种男人气势太压迫了,神色又很冷淡,让人不敢靠近。
女店员年纪小,转过身时冲宋林爱调皮吐了下舌头,表示她很无奈。
走近了,宋林爱划着价,没抬头,压低声音说:“那位爷是咱们品牌创始人。”
云淡风轻一句话,却听到明显抽气声,毕竟刚出茅庐小丫头,就差吓破了胆。
有些无措看向宋林爱,有求救意味。
宋林爱开完单字抬起头,冲她洒脱笑笑,示意她不用担心。大老板频繁莅临指导,估计也是吃饱了撑没事干。她们心力做事,有什么好怕。
微笑着接过客人手中卡,等他签好单子将袋子递到他手中。一路送到门口:“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宋林爱是这样一种人,头脑精明,有主见,也不是吃不了苦,要是认准了一件事情只要杀下心来好好干,就一定会干得漂亮。
她坦然也有坦然道理,就算是大老板面前也无所畏惧,靠力气挣饭吃,有付出才敢要回报,又不是吃白食,靠老板恩泽。而且之前他指出不足也都改过了,眼见这些天都是素色素面,只淡淡打了唇彩,长相摆那里,谈不上给品牌丢脸。
见钟庆丰还站店里,几上走过来:“钟先生,您有什么需要?”不等钟庆丰说话,交班同事进来,她只是笑笑:“有什么需要管和其他同事说,对不起,我要下班了。”
钟庆丰淡冷看人,慢条斯理:“我品牌理念是庄重而典雅,实不适宜配上你那样笑。”
什么意思?说她笑得轻浮?
宋林爱总有办法被他激怒,而且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转过身,不屈不挠盯紧他:“钟先生,你又有哪些地方不满意?”没完没了找茬是不是?分明看她不顺眼。
钟庆丰淡淡笑起来,他嘴唇生得很薄,因为冷淡,总是若有似无轻抿着,便显得格外薄,隐隐成了一条线。
宋林爱这还是第一次看他笑,恍了一下神,像有什么短暂麻痹脑部神精。不难看,反倒想起了他之前用过词汇,典雅!这个男人微微一笑,竟让人有典雅感觉。
不可思议怔了下,宋林爱微微晃头,觉得自己可真是疯了。这样一个处处挤兑她男人,竟还能有这样好感。
不想听他说下去了,反正早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就算你是我大老板,我现下班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钟庆丰按了按眉骨,白衬衣露出一截,板板整整,和外套颜色相得益彰,是宋林爱关注男人小细节,总觉得很优雅。
只是说出话太气人了:“本来就没什么事要说,开了一天会很烦闷,过来找找别人晦气放松一下心情。”
他说得多坦荡,一手插到裤袋里转身往外走。
宋林爱气得直吐气,之前那个年轻女店员见人走了才敢凑上来。
不可思议:“爱爱姐,你不是说他是咱们大老板么,你怎么敢跟他那样说话?”
宋林爱倒觉得,那样说话便宜他,要不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而这里薪水实可以,非上去抽他嘴巴。
孙青跟丢了魂似,转了那么长时间才摸回来。
宋林爱早已经换过衣服,等不来人,打她电话又不接。不敢走掉,怕她回来找不到人扑了空。
过了很久才等到,远远看到人,气得直跺脚;“不是不让你走远了,我早就下班了。电话也不接……”
说不下去了,发现孙青脸色不好看,而且她说了这么多,她却只是默默听着,一句嘴都不回。
伸手拭她体温:“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孙青一抬头,便已泪流满面。
哪有女人活得像她一样窝囊,嫁一个男人很多年,死心踏地,心力,无论是对这个男人,还是对他所有家人,她都可以拍着良心说,我孙青做得很好!可换来是什么?
这世上人都说,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她孙青自打嫁到方家,受苦可是不少,可又有谁看眼里?
这年头暗渡陈仓人不要脸,做了苟且之事,还想登堂入室。孙青不过是性子温婉一点儿,却也不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宋林爱有些慌,扳过她肩膀:“怎么了?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孙青胡乱抹了一把,吸着鼻子说;“之前一个女人给我打电话,直接问我是不是孙青。我问她是谁,她就明说她跟我老公睡过觉……”
不等她说完,宋林爱就已经爆怒了。
“她什么意思?挑衅?”
孙青紧紧捏着手里电话,何止是挑衅,实太讽刺了,听进耳中,千疮百孔。那一刻才觉得,心真是切切疼了起来,如同有人割下一刀,又撒一把盐,是什么滋味?
宋林爱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她品质不好,也跟别男人做过那样勾当。可宋林爱知道什么是见不得光事,寻求不过是种感,也没说哪一时这样挑衅过别女人。
实太嚣张了。
问孙青:“知道她是干什么么?哪里工作?”
孙青仍旧吸着鼻子,声音哭得沙哑:“是个小网管,很年轻。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我有她电话号码。”
宋林爱当即说:“给她打过去,约她见面,就说你要跟她好好谈谈。”
孙青哪有那样魄力,越气越说不出话来,真到跟人对峙了,即便天大理,只怕也仅剩词穷份。而且现小三都很嚣张,都敢公然挑衅她,说明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主。
到时候若再是个所向披靡,以孙青性格还不只有落荒而逃份啊。这个时候不能输,一旦输了就是全盘皆输,到时候不仅小三敢将她公然踩脚底下,只怕方青山也会加肆无忌惮。
所以,这一回合争得东西很多,致关重要。
宋林爱就没想着指望她,孙青那张嘴跟她一比还差远了呢,而她连自己都信不过。这种谈话和其他任何时候都不同,气场不能弱,话语得尖锐,而且反应也要很迅速,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被呛得半死也说不定。
“你只管给她打,谈判事肯定不能指望你出面,知道多重要么。你只管将人约出来就好。”又问她:“她不是没见过你长什么模样?”
孙青点点头:“她说只知道我名字,是方青山跟她说过。”
宋林爱说;“很好。”示意她打吧。
然后转过身也去打电话。
“江南,孙青赤果果被小三欺负,已经踩到头上了,敢打电话来挑衅,说他跟方青山上床,你说还有天理了么?我们约她见面,不能输,所以你得帮她谈判啊。”
这种事没什么人比江南合适,江南那张嘴尖锐起来不是闹着玩。而且宋林爱不得不说,关键时刻江南很敏锐,反应也要比一般女人许多,再加上工作上积累经验,知道怎么随机应便。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来头,怕是个硬角色,一般人只怕应付不来。所以思来想去,让江南过去合适,就不信那个女人比专业辩护律师还要强悍。
又是这种事,每次都要拉她上场打冲峰。江南头疼,想起宋林爱那一次,激怒了常帅,险些没有挨巴掌。总算这回是个女人,而且她跟苏瑞也交过手,算有点儿经验。
说实话,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毕竟薄南风桃花也不是这样开。
“这样做能行么?你确定那个女人不认识孙青?”
宋林爱跟她保证:“肯定不认识,一个网吧网管,我们多大年纪了,谁还往那里跑,认识才怪。你就去吧,只能指望你了,也不能看着孙青被人这么欺负啊。而且你没见孙青她多可怜,哭得跟个泪人似。”
江南倒不是不肯帮孙青出头,只是以前出过差子,这回就想着思缕万全,做得保险一些。毕竟除了给那女人下马威,让她见识一下正室厉害之外,还得考虑到孙青和方青山以后退路。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不能只由着性子来。
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下,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不妥,那个女人确太嚣张了,何况是欺负到自己密友头上了,没有便宜她道理。
就说:“你们哪儿呢?我过去找你们。”
三个人约好地点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