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再一次被雷声惊醒,起来往窗户外面看,杜先生依旧没有回来,再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这么大的暴雨,想必杜先生今晚又不回来了。
兰姨怎么都是过来人,也算是旁观者清,自从小妹住进来后,杜先生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之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都变成可能。杜先生竟然可以主动和下人问好,竟然愿意和小妹一起打扫卫生、一起下厨,最明显的是,小妹来了之后,杜先生比之前爱笑了。这一切,兰姨都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之前那段时间,就算再忙,杜先生晚上也会回来,哪怕看一眼小妹就走,可是昨天到今天却是连着两天都夜不归宿,也没听说他去外地出差,而且从前天开始,先生和小妹在一起时气氛就怪怪的。兰姨想着,这小两口果真是闹矛盾了。但两人都是要强的人,也不吵不闹,就是冷战,可是两口子吵架,吵吵闹闹还好,吵过就完了,最怕的就是冷战,冷到什么时候呢?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拍打在玻璃上,温然被梦魇困住,怎么都清醒不过来。小的时候,她怕极了打雷闪电,也讨厌下雨,曾几何时就是在那样一个夜晚她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抛弃在漆黑一片的大街上,那时的她才七八岁,恐惧无助到极点,大声喊“妈妈”,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后来,她强迫自己不要怕,越怕什么就越往那里想,麻木了就好了。渐渐的,就真的不怕了,也不再做那个记忆中的梦。
这会儿她却再次被那个梦魇给困住。
“小然,你在这里等妈妈,妈妈去给你买好吃的。”妈妈塞给她几十块钱,转身离开。
她抱着洋娃娃开心的等着妈妈给她买好吃的回来。可是等到身后的便利店关门,她都没有等到她的妈妈。
便利店女孩说店里真的没人了,她不相信,眨巴着眼睛一脸无邪:“我妈妈说给我买好吃的去了,她一定还在里面。”
温小然在便利店的角角落落都着了一遍,不见妈妈的身影,她才开始着急、惊慌。
“小妹妹,快回家吧,天都快下雨了。”
她哪里知道家在哪里?她的家根本就不在这个城市。她在暴雨中一家店一家店的找,眼泪都快哭干了,依旧没有找到妈妈。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妈妈真的抛弃了她,为了一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告诉她妈妈“不会帮别人养孩子”,她躲在角落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怕,不要怕,都滚开,滚开!”睡梦中温然努力告诫自己,明明知道是在做梦,可就是醒不过来,眼泪就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心脏的位置好痛。
……
会所包间,齐江安频频看表,已经连着两天晚上被大哥拉来组牌局,眼看快通宵两晚,他真是吃不消啊。好好的不回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
“有事儿?”杜南方问。
齐江安打了个哈欠,“没,没有。”
另外两个被临时拉来的人也早已经在一片烟雾缭绕中萎靡不振,关键是气场不太对。
其中一个男人向女伴使了个眼色,那女人便移到杜南方跟前。一双手不安分的在他后背摸来摸去。
杜南方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此女心计,嫌弃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既然是有人默许,想必杜南方也不会对朋友做得太难看,女人大着胆子把手移向杜南方的大腿上,并不断地向内侧摸索。
杜南方抓牌的手停在半空中,眼角瞥向女人的手,已经快到他的禁区。他阴森森地说了一个字:“滚!”
所有人眼明手快,立刻离开牌桌,一溜烟跑了出去,为独留下刚才那个女人。女人更加肆无忌惮地侵犯。
“你也滚。”杜南方推了女人一把,女人连同她坐的凳子跌了个人仰马翻,大气不敢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杜南方倚着窗子点燃一根烟,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不知道小妹一个人在家怎么样?睡得好不好?
真是的,明明自己还在生气,怎么又开始想起她?就是怕一个人的时候老是想起她才找人打牌分散注意力。现在倒好,想得更厉害了。她应该主动承认错误才行,她应该给他台阶下才对。
可是,她会不会也觉得很委屈?
“杜南方,你可真出息,怎么就栽到这个女人手里了?”
……
听到车响,兰姨终于放心,杜先生可算回来了。刚才一阵巨|大的雷声后小妹房间的灯亮了就没再灭过,怪担心的。
……
杜南方推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蹲坐在墙角的温然,双臂抱膝缩成一团,看到她那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杜南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赶忙走过去,把她抱起:“多大了?这么不懂事,不知道地上凉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温然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唰唰地往下流。
杜南方把她抱到床上,再给她盖好被子,食指在她鼻尖轻轻一刮,疼惜地说:“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温然哭得更凶了,一抽一抽的说不出话来。
杜南方看得心疼,用手背帮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好不好,嗯?我错了,好不好?”去他妈的自尊心,只要她不哭了,什么都好。哭得他心疼得快受不了了。自己真该打,怎么现在才回家。
杜南方侧躺在她身旁,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终于哭累了,情绪才渐渐平复。
“不哭了哦?乖。”杜南方将她抱进怀里。